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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 「來去打殺,你們的女權很荒謬」——被遺下妸𡡩汗之聲

#中東研究 #和平研究

▍Part 0- 前言

美蘇冷戰在由阿富汗武裝民兵起義擊退蘇軍和推翻親蘇政權後,退回了前現代的無政府狀態。21世紀初的美軍到來包裝著現代與進步,並且是將婦女從塔利班的魔爪下釋放出來。普利茲阿富汗報導得獎戈帕爾(Anand Gopal)尋訪的婦女卻滔滔指稱,美軍草菅人命濫殺村人,又扶植惡霸對她們欺凌劫掠,還把一切的錯事推給塔利班。許多惡事人證物證俱在也顯示美軍高層知情,卻連連記者向政府索討公道都求助無門。

婦女們稱,最初將他們從從無政府下的武裝軍頭解救出的,就是塔利班。只是這群熊孩子掌權不久後就變壞,不再像一開始那樣保護百姓了。

20年前,她們滿心期待美國給阿富汗人帶來至今最好的生活。沒想到他們找回來當官的是從前的惡霸、而且還是擁有美軍靠山後欺凌手段變本加厲的軍閥。這些西方侵略者和爪牙的劣跡斑斑,就是塔利班作為正義之師的「招生廣告」。

對村民百姓來說,塔利班不用也無須證明他們是世上第一流的政治選擇;他們只需要阿富汗基層人民看得見、信得過的最佳選擇——是她們在喀布爾親美政府的軍機槍口下,也要支持家中子弟從戎的家鄉部隊。

過去十年的郊野戰線,每每軍民不分草菅無辜人命的惡霸,是那高舉民主人權的美國軍。武器遜色卻還每每持守戰場克制事先疏散百姓的,卻是所謂背負惡貫滿盈的塔利班。

如今,阿富汗都會婦女恐懼塔利班;但那些和身為塔利班的父兄子弟朝暮共處的村鎮婦女相信,塔利班政權也能為她們編織婦女的保障和夢想——哪怕這不會是、也不用非得是世俗西方自以為是的那套女權想像。

戈帕爾(Anand Gopal)是真正深入阿富汗和中東的報導的專業記者。他對塔利班在阿富汗西南省分板塊的義民活動、過去十多年美軍和西方扶持的阿富汗軍閥暴行,引述了詳實的採訪和文件記錄,著有 No Good Men Among the Living: America, the Taliban and the War Through Afghan Eyes (2014)一書。(按:這書名似乎可以真正翻作《好男人都死光了》?正經點作聖經典故則可翻《無義人生還:阿富汗眼中的美利堅、塔利班與戰爭》。)

戈帕爾對塔利班的田野資料在多本學術著作中被引用,也在美國的多家公信享譽的新聞雜誌刊登報導,揭露了西方聯軍司令部指揮下的阿富汗秘密監獄人權虐待、古巴關達那摩監獄濫捕平民、美國軍機的無差別轟炸平民等等。

戈帕爾是《重新思考阿富汗》紀錄片中受訪的阿富汗問題專家之一。本月5日他結合了新舊採訪,寫了一篇長篇報導 The Other Afghan Women 在《紐約客》—— 標題中的 The other 在英文片語不僅是另一群、另一邊的意思,在這更是指揀選二分剩下、被人當作餘思(afterthought)冷落不顧的一群;本文下標依此而生。

以下是該篇長文的重點段落節選摘譯。引自原文的譯文會放在外部文獻的引文格式中。文中各節需要補充相關背景處,會在每節引文結束後,插註個人評析。

▍Part 1: 蘇聯政變阿富汗與聖戰士起義(1978-1989)

1979 年,夏奇拉還是嬰兒的時候,共產黨在喀布爾奪取了政權,並試圖在赫爾曼德省開展女性識字計劃——部落長老和地主一致拒絕了。 在村民的複述中,當地傳統文化制度被一夕顛覆,外人堅持將婦女權利帶入山谷。

「我們的文化不能接受把的女孩送到外面去上學」,夏奇拉回憶道。「在我父親時代之前,在我祖父時代之前就是這樣。」當權者開始用槍口抵著女孩去上課時,地方爆發叛亂了。

夜間放空警報三不五時很頻繁,但對於幼年的夏奇拉來說,這有刺激感:洞穴的黑暗角落,喧鬧的孩子們。 「我們會尋找俄羅斯直升機,」她說。「就像了發現奇怪的鳥類。」有時,那些鳥俯衝而下,大地炸裂。孩子們之後會衝到現場尋找鐵殼,那些金屬可以賣個好價錢。

(以上譯自內文)

【註釋】

戈帕爾這篇報導是很好的,敘事臨場感都豐富,提供了充沛的歷史現場人證、與案卷搭配,呈現阿富汗大西南地區(主要大城是坎大哈)人們連同婦女都選擇塔利班、痛惡美軍的始末。

戈帕爾文中的主視角是1978年出生、約44歲左右的夏奇拉。

報導中她講述她的普什圖童年時,戈帕爾捨棄了夾敘夾議。我想他或許假設讀者有一個背景資訊的版本可以對照著詮釋這名女子所關聯的政治背景。但其實讀者不一定有。例如,從以上段落對蘇聯的馬列政黨政變帶來的表面進步(如女子教育)似乎過於印象正面;好像是鄉下不肯接受「進步制度」才革命、抓著自己控制婦女的家父長權力才會革命。這部分我是十分推薦 David Edwards (2002). Before Taliban: Genealogies of the Afghan Jihad. Berkeley, CA: UC press, 一書。

艾德華茲用了很多一手資料,解釋阿富汗共產黨 當年在鄉下與城市的失敗原因各不相同——然而都是失敗。共產黨當年以為他們在推動的土地改革會像是在中國或越南一樣得到農民的大舉支持。但這在阿富汗並沒有發生。阿富汗共產黨用了十分「自上而下」、菁英指導棋的方式發動土地政策分配。

在城市,他們1973年聯絡的是軍官奪權。這股奪權是藉著首相和國王之間的堂兄弟嫌隙。阿共當年想推政黨政治被國王Zakir阻止、但國王卻成了阿富汗最大的腐敗象徵。共產黨將重點放在都市辦報和宣傳戰;但下鄉的人民可是不識字也吃不上飯。

這篇文也繼續補充那個本版前文〈有關阿富汗與塔利班 一點闢謠澄清〉已帶出的熟悉故事:推翻共產黨的過程地方部族豪強得到美援武裝成了軍閥惡棍。10年之間取代了共產專制政權的,是內戰與無政府的弱肉強食叢林。且看下節:

▍ Part 2- 取代蘇聯的惡棍達多與93師(1989-1994)

夏奇拉第一次看到達多(Amir Dado)時,是透過老家前門的貓眼,他坐在一輛皮卡車上,身後跟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人。「就好像他是總統一樣」在村子裡游行。

達多本是一名富有的水果盤商,後來成為聖戰者指揮官,留著烏黑的鬍鬚和挺大肚子,甚至在蘇聯失敗之前就已經開始攻擊對手爭地盤。 他來自上河谷,他的部落在那裡擁有廣闊的封建種植園有數百年歷史之久。下河谷是夏奇拉的貧窮部落 Ishaqzai的。

只見達多的手下挨家挨戶,要求「徵稅」並搜刮民。幾週後,槍手又回來了,在她躲在角落裡時,那些人洗劫了她家的客廳。 從來沒有陌生人侵犯過她家的神聖,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剝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

一天晚上,夏奇拉正在放牛時,達多的手下用槍包圍了她。 「你叔叔呢?」其中一個喊道。 戰士們衝進了房子——緊隨其後的是強迫薩娜童婚未遂的未婚夫。 「就是她了!」他說。 槍手把薩娜拖走了。 當夏奇拉的其他叔叔試圖干預時,他們被也被抓了。 第二天,薩娜的正牌丈夫向達多的軍隊自首,乞求取代薩娜受刑。 但兩人齊雙雙都被送到這軍閥的宗教法庭候處死刑。

(以上譯自內文)

▍ Part 3- 綠林俠盜塔利班(1994-1995)

…在北邊的達多軍閥和南邊的第93師(按:另一個穆賈希丁起來的惡棍軍閥)的南北夾殺圍困下,這個家庭的處境得越來越絕望。

就在夏奇拉 16 歲時的一天下午,她聽到街上的喊聲:「塔利班來了!」她看到一隻白色的豐田皮卡車隊,裡面滿是戴著黑色頭巾、舉著白旗的戰士。

夏奇拉從未聽聞「塔利班」這名號,但這群人的氣質印象很像她從小到大見過的化緣貧窮伊斯蘭神學生。但她的父親解釋說,這群人有許多過去是在不同的穆賈希丁麾下抗戰反蘇出身,但在蘇聯從境內撤軍後就自請除役了;他們說,如今再次聚義,是為了除暴安良、恢復社稷和平。

他們衝進了格樂什克(Gereshk) 橋,很快就驅散了第 93 師;當他們進駐時,當地志願者們蜂擁報名。 她的兄弟回家報告說塔利班也佔領了達多的陣地。那軍閥竟然拋棄自己的手下,逃到了巴基斯坦。「他走了,」夏奇拉的弟弟反覆不斷地複念,「他居然真的被趕走了!」

塔利班很快解散了達多的宗教法庭、釋放了差點被處決的薩娜和她的丈夫、廢除了(第93師用來搜刮索賄的)檢查站。睽違 15年後,桑金谷首次重獲民生安寧。當我請夏奇拉和山谷裡的其他女性評論塔利班的統治時,她們都不願拿所謂的普世價值來非難這場運動——只願以她們的遭遇為基礎。

「他們更為寬柔,」住在鄰近村莊的婦女帕札蘿說。

「他們待我們十分尊重。」 婦女們描述將她們在塔利班統治下,無須在為夜半陌生男人隨機破門闖入而擔驚受怕(按:達多的人)、無須遭遇致命的檢查站(九十三師的人)。其他生活則一如往常。

夏奇拉向我講述了一種新生般的寧靜:安靜的早晨,帶著熱氣騰騰的綠茶和印度烤餅,於屋頂賞著夏日夜空。

(以上譯自內文)


▍ Part 4- 塔利班民困兵乏(1996-2001)

隨著塔利班統治的確立,一場徵兵運動開始了。 年輕人被帶到阿富汗北部,幫助打擊一群被稱為北方聯盟的聖戰士軍閥。

一天,夏奇拉看著一架直升機降落在田野上,卸下陣亡士兵的屍體。山谷裡的男人開始躲在朋友的房子裡,從一個村莊搬到另一個村莊,害怕被徵兵。貧困的佃農面臨的風險最大——富人可以捐資閃兵。

這是塔利班真正的不公,」夏奇拉告訴我。她越來越討厭塔利班巡邏隊的身影。

2000年,赫爾曼德省遭遇了嚴重的干旱。 西瓜田被毀壞了,牲口臃腫的屍體散落在路上。 塔利班最高領袖奧馬爾殘忍地禁止鴉片種植的那一刻。 山谷的經濟崩潰了。

帕扎羅回憶說:「我們沒有吃的,土地沒有糧,我們的男人無法養活我們的孩子。 孩子們在哭,他們在尖叫,我們覺得天亡我也。」懷孕的夏奇拉將一塊塊不新鮮的印度烤餅浸入綠茶中來餵養她的侄女和侄子。 她的丈夫前往巴基斯坦謀運氣。

(以上譯自內文)

【評注】

赫爾曼德省桑金區、格樂什克(Gereshk)鎮,有赫爾曼德河流經的河谷。往被為高山區,與阿富汗北境地理隔絕。往南穿越大片沙漠,銜接巴基斯坦。(photo by: 華盛頓郵報。政權板塊為 2018年4月情形)

村民當初喜迎塔利班這批親善人民又樸實的鄉勇,他們趕走了被美國武裝的地方惡霸。後來她說開始討厭塔利班是因為他們一直要徵調村民到北方對抗一個「北方聯盟」,而且送回來變屍體。

——這部分的轉變就是很為難的。因為北方聯盟拿了CIA 數十億美元金援還有北約支持的裝備,在1996年起顛覆塔利班秩序。在這期間,塔利班控制全國的能力力有未逮、國際經貿外交又被美國體系封鎖徹底、徵兵困難。

後來剩下阿拉伯聖戰士能頂北方前線;地方管制也變得不寬容、打壞了鄉里關係。因為接收基地組織的人力、資金、不寬容的嚴厲教義,還有戰爭資源差距下的「不對稱戰爭」,一步步成了被賓拉登「玩壞」的塔利班和恐怖主義基地。

直至塔利班倒了(2002),她才發現,美國扶持的政府,又迎回來了當年一模一樣的軍閥惡棍。而且美軍還跟他們的骯髒蠻橫濫殺無辜的下限有得拚。請見下節:

▍ Part. 5 惡棍軍閥被美軍帶回來了!(2002-2010)

有一天,電台的播音員說美國發生了襲擊事件。 突然間,有傳言說來自地球上最富有國家的士兵要來推翻塔利班。 多年來第一次,夏奇拉的心中充滿了希望。

2003 年的一個晚上,夏奇拉被陌生男人的聲音驚醒。 她趕緊摀住自己不出聲。 當她跑到客廳時,她驚恐地看到步槍的槍口正指著她。 這些男人比她素常見到的還要高大、都穿著制服。她意識到,這些可就是美國人了,敬畏。 一些阿富汗人和美軍在一起,骨瘦如柴的男人帶著AK47和方格圍巾。 一個留著大鬍子的男人咆哮著發號施令現身:

阿米爾·達多。

美國入侵後迅速推翻了塔利班,將卡扎伊政府安置在喀布爾。 交好美國特種部隊成為的達多成為赫爾曼德省的情報局長。 他的親弟一個成了桑金谷區的州長,另一個成為了桑金的警察局長。 赫爾曼德…隨著達多重新掌權——他被美國人從流亡中拉出來擺正上位——生活倒退到內戰時期。

幾乎每個夏奇拉認識的人都有在達多底下的遭遇能訴說。 有一次,達多的戰士要求兩名年輕人繳稅或入伙他的私人民兵——他明明有官方軍務職銜,居然還豢養一隊私人武裝。當名兩年輕人拒絕時,他的戰士將他們毆打致死,屍體吊掛樹上。一位村民回憶說:「我們從樹上解下他們時,見他們被剖的肚破腸流、死狀淒慘。」

在另一個村莊,達多的部隊挨家挨戶處決涉嫌塔利班的人;一名從未涉事的年邁學者竟遭槍決。

夏奇拉對美國人拉攏在地協力者的人選標準感到困惑。「這是美國的目的嗎?」她問我。「他們是來帶來和平的,還是什麼?」

她請求丈夫別再去被達多掌控的桑金市場賣樹脂,以免不測;因此他轉而南下格樂什克去。但一天下午他提早折返,說現在那邊也去不得了。——誇張的是,居然連第93師這批牛鬼蛇神美國起死回生了,而且還成了美軍當地最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該師的槍手再次於橋上把關攔客強取豪奪財物。不過,他們更有添頭的一門生意,則是給美軍當賞金獵人。 據撰寫赫爾曼德歷史的前英國軍官邁克·馬丁說,當時每抓獲一名塔利班指揮官可賺兩千美元。

本地早已無塔利班活動,這原來並想像中容易 「我們清楚村裡正牌塔利班是誰,」夏奇拉說,「他們並沒有參與游擊戰,而是坐在家裡、安份著呢。」93師這樣的民兵於是開始羅織無辜入罪充當恐怖份子。2003 2 月,他們將哈吉·比斯米拉(Hajji Bismillah——卡扎伊政府在該市收取通行費的交通主管——當作恐怖分子收押,使美國人將他運到關塔那摩服監 隨著比斯米拉被剷除,第93師壟斷了整個格樂什克地區的路費收入。

達多幹的事比他們更扯。2003 3 月,美國士兵拜訪了桑金的州長——達多的兄弟離開後,他們的車隊遭到炮火攻擊,成為赫爾曼德省首例美軍戰死傷者。 美國人員懷疑罪魁禍首不是塔利班——達多的前指揮官則向我證實了猜疑,策劃這次襲擊的就是他的上司達多,目的是讓使美國人只能倚重他這本地代理人。

莞爾的是,達多提交了名叫賈里爾的一位前塔利班頂替真兇,美國人就不分青紅皂白把他關去了關塔那摩。 難以置信的是,根據關塔那摩解密檔案,美國官員早就知道他只是掩蓋(達多殺害美軍)這樁醜事的「替罪羊」。

達多與美國特種部隊繼續稱兄道弟。美軍認為他手上繳獲「恐怖份子」的反恐績效實在價值連城;所以美國海軍陸戰隊對外的辯護說詞,說他「固然沒法(美國元勳)傑佛遜式的民主黨人文明楷模相提並論,」,但他的鐵腕正義用來駕馭冥頑叛逆的普什圖人,毋寧是真金白銀的硬道理」。

(以上譯自內文)

【評注】
本節稍稍合併了一些相同主題段落,仍是逐字貼近內文的翻譯。成了原文節譯最長的一節,乃是因原文此節採證鉅細靡遺詳盡,多達10文中接續講述該省軍還有比達多和第93師這些地方惡霸更喪心病狂的殺人軍閥,是阿富汗的政府軍七軍之一的將軍薩達特。薩達特用於濫殺平民的,是美軍給他的黑鷹戰鬥直昇機。平民死者在記者調查能力許可下,都有在文中紀錄姓名、被殺害經過。

再又比薩達特殺更多人民的,則是美軍自己的迫擊砲、無人機浮濫轟炸。平民終日惶惶,且申冤無門,甚至有靠近美國聯軍軍營為親人被濫殺申訴,走近第一句話就被射殺的。美軍至此已經沒有能力跟當地百姓溝通,也到了分不清作戰目標、將所有在地阿富汗人民看做恐怖威脅的程度了。

所以體驗到他們生活在美軍帶來地獄那一刻開始,家家戶戶都是塔利班。在他們心目中,塔利班沒有比上不足的問題他們根本不用也不該跟世上最進步開明的秩序一起打分數——關鍵是他們能把這些西方侵略者和他們的爪牙比下去綽綽有餘阿富汗大多數的基層的這個想法明白不過的。

▍ Part 6- 人人都是塔利班(2010-2020)

因此,當塔利班車隊駛入Pan Killay、頭戴黑巾的男子高舉高高的白旗時,她以興味盎然、甚至是冰釋前嫌的原諒眼神看待這些來訪者。 這一次,她想,事情可能會有所不同。

[畢竟]夏奇拉家譜的整個分支,從曾經給她講故事的叔叔到在山洞里和她一起玩的表兄弟,都(在美軍濫殺下)消失了。 她總共失去了16個家庭成員。

我想知道 Pan Killay 的其他家庭是否也一樣。 我在村子裡隨機抽了十幾戶人家,在其他村子也做了類似的詢問,以確保潘基萊沒有異常。 對於每個家庭,我都記錄了死者的姓名,並通過死亡證明和目擊者證詞交叉核對案件。 我發現,在當地人所稱的「美國戰爭」中,每個家庭平均損失 10 12 名平民。

在像喀布爾這樣的繁華大都市中,這種苦難的規模是根本不能設想體會的,那裡的公民享有相對治安。 但在像桑金這樣的農村飛地,平民的不斷被殺戮,導致阿富汗人幾乎全面倒向塔利班

2010 年,Ishaqzai 村的諸多家庭都有兒子是塔利班,他們大多數只是為了保護家園或復仇親族而加入; 1990年代相比,這場運動更徹底地融入了桑金社區生活。 現在,當夏奇拉和她的朋友們談起塔利班時,塔利班指的是她們自己的朋友、鄰居和至愛至親。

(以上譯自內文)

▍ Part 7- 天壤阿富汗(2021-)

塔利班的接管使保守的鄉村恢復了秩序,同時使喀布爾相對自由的街道陷入恐懼和絕望。 這種命運的逆轉揭示了過去二十年不言而喻的前提:如果美軍繼續在農村與塔利班作戰,那麼城市的生活就會蓬勃發展。 這理論上或是一個永續方案——只要美國持續以空優火力擊打,塔利班就沒有能力打進城市。 但這叫公義嗎? 一個社區的權利能否建立於另一個社區的權利被剝奪之上?

在桑金,每當我提到女權時,村里的婦女無不反唇相譏。

「我們這的婦女被他們奪命死傷遍地、喀布爾婦女享受他們給的種種生存權益,」帕扎蘿問,「你說這是正義?」

「殺害我們姐妹、殺害我們兄弟、殺害我們父親的,算哪門子『女權』。」來自潘基萊的瑪霽亞告訴我。

來自附近村莊的哈莉妲說:「美國人沒有給我們帶來任何權利。 他們不過就是了人、打人、殺人、走。」

(以上譯自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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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阿富汗與塔利班 一點澄清闢謠

#中東研究
文/邱慕天(中華民國教育部2018年中東政經研究公費博士留學)

▍〇、前言:


前幾天有一篇從「國際難民組織」台灣人視角原生文章,採訪「阿富汗人」談自己國家局勢。除了某大報願景工程竟轉載,一些(教會圈)朋友都轉發了,覺得說「寫得很好」。
然而其中有多處邏輯架構、事件詮釋、可能性分析的專業錯謬,我也發現作者確實不是國際政治或是中東研究背景的年輕人。

原先一如早先解釋分析以巴衝突時,我認為真正長期關注國際領域、對於遙遠的局勢危機擁有專業決策和實質影響的圈內人,沒有理由被外行粗淺的論述「愚弄」。

反而,辨別不出資訊真謬的廣大華文讀者,苦口給予「啟蒙」國際觀或「訂正」信息,皆已非個人離開媒體產業銜接學術後再有興趣為之。然而對於該文滲入了並擴散於我個人的朋友圈,影響彼此交流認知,則殊為難忍。

故此我8月23日私下為文張貼個人朋友圈內,後隨更多讀者反映有的資訊需求,三日後轉為公開。以下就當是給知道在該篇信息背景文章、也想要更多明鑑國際局勢和新聞眼的朋友,做些公開免費的資訊服務吧。

(以下專業內容僅代表作者個人研究心得與信息詮釋,不主張最終權威判讀;並保留接受指教與日後修正的空間。附有論文或外電超連結註腳之段落,敬請參照原文以得到更精準全面的信息脈絡。)

▍一、帶風向

首先,年輕人在國際組織工作,又能關心到自己本身服務範圍外其他動盪區域,都是秉意良善。只是這文章劈頭說國人分析評述阿富汗,都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說他們不懂阿富汗當地,只為偷渡個人統獨議程。既踩了藍也踩了綠。這又何必呢?彷彿台灣方便都不曾有就事論事的評析、也不曾有人參考和採訪過來自阿富汗人的一手資訊。

接著,文章就以一位先前就在海外的阿富汗平民,以一位「深諳阿富汗政治局勢」的專家登場,為「真(The)阿富汗人」的真正想法代言、一槌定音正統。無視國內至少有三、四種彼此衝突的主流派系意識形態。

個人並不一定反對由「單一專家」呈現議題全貌。前提是這人必須做到一定程度地公正、客觀;受過一些專業的邏輯思考訓練。他必須把自己「把握程度不一」、「帶入主觀的個人偏見」、「自己情感上反對、但屬於敵對陣營自我認知的關鍵主張」...,都陳明出來,然後標準一致。

偏偏撰稿人並沒有追究受訪者資訊當中的主觀片面,丟出的詰問都是”softball”;寫成中英文章後,還在語氣重墨渲染、加強自己這位受訪者意見的權威/絕對味道,造成了一些效果。

▍二、蘇維埃

主觀和矛盾一開頭就出現了。

第一段論塔利班,H劈頭說「這些人根本不能叫做穆斯林」;設可蘭經學校、又建立神學士制度這些「只是收買人心」、「以宗教的名義,哄騙沒有受過教育和無依無靠的民眾」。

這樣說塔利班,本也不無道理。但下一段他接著稱「1989年 #蘇聯撤離 後,阿富汗陷入內戰...」自我打臉矛盾很大。呃...

在蘇聯撤離之前1979-1989年的蘇阿戰爭,國際關係叫做 #蘇聯入侵阿富汗 好嗎?H對此輕描淡寫,他是以社會主義 #阿富汗共和國(DRA;1978-1992)為正朔的共產主義支持者?

但如此他豈有資格前面把塔利班講成一副是外國植入的政權呢?

很多阿共倒台和內戰流亡海外的阿富汗人,因為穆賈希丁之後的無政府亂局,從而懷念起納吉布拉。這是一段歷史記憶錯亂的情感化學;但塔利班主政後虐殺納吉布拉,致使喀布爾政局失去官僚秩序,不能從後設證成一開始阿共的篡位是和平正當、有民意授權的。

▍三、共產黨

蘇聯 1960年代起扶持 #馬列毛主義 的阿共政黨PDPA 於1965、1969年兩次選舉都是非法身份竊佔國會席次;1973年他們暗植政變,讓時任首相推翻王室。他們在1977年逼這位傀儡首相把憲法改成一黨專政、1978年又把他暗殺。

源於蘇聯在阿富汗搞的這齷齪事,拿回屬於自己國家的穆賈希丁(#mujahideen) 才於當年秋天從阿富汗東面直接爆發。

這一切都是當初冷戰世界的 #自由秩序 所支持的人民覺醒啊!蘇聯為了護盤,直接揮軍入侵;各國勢力才再來加碼進場幫忙 。

#聖戰士起義(mujahideeninsurgency)的本土正當性,比蘇聯的傀儡政權高太多了。談內戰,豈能不談為何會有蘇共?談塔利班出現,豈能不分清是起哪一方在內戰中趁火打劫?

▍四、聖戰士

穆賈希丁 於 1992年推翻PDPA(納吉布拉政權)後自我就分裂、流露出不寬容的伊斯蘭基本教義色彩。這既本就在國際局勢預料之中,也是阿富汗「本地/內部派系」的鍋。

難道因塔利班最有組織力、下手最狠,就單獨強調這是一個受到境外勢力資助的群體?這完全與描述蘇聯性質的地方自相矛盾了 。

H提到塔利班出現,僅僅講 #沙烏地瓦哈比派系#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ISI)的背後協作,那1980年代這場代理戰爭背後更重要的 #美國中情局(CIA),他為何不分析呢?靠巴基斯坦推得動這麼多的東西嗎?

沒有雷根政府相當數十億軍費能量的挹注「#哈卡尼網絡」,全球伊斯蘭恐怖主義的「#不對稱戰爭」哲學會在與無神論的對抗中得到完美的練兵土壤嗎?沒有CIA這十年間的「#颶風行動」操盤中亞冷戰,沙烏地又怎麼會取代了穆巴拉克的埃及,成為阿拉伯人與阿富汗人聖戰理論與實踐的拍檔呢?

▍五、塔利班

論到人民心間感受到的「阿富汗價值」,阿共第二階段極權政府(1986-1992)的納吉布拉出身良好在印度受過教育、大學讀醫科、妻子是俄語學校校長;是飲外國勢力和菁英體制奶水的政客。

回看塔利班政權(1996-2001)的領袖 #奧馬爾 (Mohammed Omar, 1960*-2013)出身普什圖落後村莊的三級貧戶。父親幼年逝世,他是由可蘭經學校的叔叔過繼撫養。傳說他於 1979年時因阿共篡政後的時局走避到巴基斯坦讀遜尼派神學院,然而更權威的解密檔案發現,他一生從未住過巴基斯坦,只有短期越境兩次,其中一次是為看牙。

奧馬爾的伊斯蘭神學教育則其實都是受於阿富汗鄉間傳統的蘇菲派門下。而他絕少理會伊斯蘭馬巴德招攬利誘、不歡迎巴基斯坦干涉本國政治,蘇菲主義的靈性更能解釋奧馬爾與塔利班的行動方針。

僅憑普什圖民族地緣關係便將奧馬爾算作巴基斯坦特工滲透的組織青年的牽強附會,已經被華府智庫2019年的地毯式研究報告徹底駁斥翻案。不僅如此,阿富汗哪一個權力人物,沒有蘇聯扶植的/與CIA合作的/收北約現金/通英國圈子/與印度親近的國外勢力背景?

奧馬爾 1982年起回加入反蘇戰爭,他的個人傳奇也在這時開始展開。他以近2米目標明顯的高大之軀於前線戰場拚殺,換到過不同民兵部隊麾下,不變的是聞名的驍勇。幾年間他4次負傷;報導根據許多親歷戰場見證奧馬爾善用長距離步槍,是名神級的狙擊手,曾摧毀蘇聯坦克多部,直到他1987年在戰場上失去右眼。

▍六、神學士

奧馬爾個人於1989年蘇聯境外勢力撤離後,就沒有再於1989-1992年對抗 #納吉布拉政權 的內戰中出手,回去繼續研修伊斯蘭神學。

直到 1994年,腐敗的軍閥割據,在民間四處燒殺擄掠,尤其不分男女幼童的雞姦,在當地令人髮指。奧馬爾他「夢中得到聖者異象感動」,要他拯救阿共倒台後,生活更加水深火熱的蒼生。於是他中斷自言主觀上更想要從事的神學研修,率領自創的宗教學校50名學生(一說30人)開始所謂的「#神學士」運動。

當這群「神學士」出來時,顯然是南方軍閥中最有紀律、最少腐敗的一股清流;對於雞姦男童、擄掠民女的軍閥暴行嚴懲嚴辦,僅僅1年之間,立刻以綠林俠盜的形象席捲整個普什圖居住的阿富汗南境12省。他們在所有佔領的地方,都用伊斯蘭教法施行治理,處理民事訴訟。

對向來只有叢林法則強取豪奪的野蠻社會,塔利班導入的「政治神學」可能在你我的「上帝視角」看來是落後壓迫,但比起其他軍閥的統治,他們已是唯一能拉出公平原則並有效執行的社會秩序。

塔利班於是在全國民意範圍內,迅速升級為最受基層支持的軍事集團,在1996年包圍喀布爾,在9月時讓 mujahideen野心家希克馬蒂雅爾(Gulbuddin Hekmatyar)的派系交出納吉布拉和政權。

▍七、盜亦道

奧馬爾掌權後,他甚至下令除掉所有的鴉片田,大傷經濟並使普什圖年輕人逃到巴基斯坦求生,直到美國與北約開始用北方聯盟搞他後,塔利班需要軍費才不得不重開鴉片種植與交易。

在 mujahideen之中,奧馬爾是一個相當有文化的人、通曉阿拉伯語。不喜奢華、不愛大權與高位。但我們注意到,冷戰後塔利班面對「民主外送」的敵意,基地組織的賓拉登與札瓦希里在阿富汗進出坐大、脫離奧馬爾的影響掌控。近年記者曝光,他生前這段時間不乏無奈,也必須承認政治格局的需求變化,堅持理想只會使得現實變得更加糟糕。

1998年沙國主動邀請奧馬爾參訪伊斯蘭麥加,他以個人理由拒絕。但阿富汗在塔利班年間(1996-2001)成為阿拉伯聖戰體系與西方價值對壘的恐怖主義前哨,也因貧窮欠教育的普什圖的執政班底,難以不賴遜尼派產油國的供輸來抗衡北約撒下的國際制裁和顛覆。

  • (註:911炸雙子星基地組織和賓拉登為世人所認識。然同年阿富汗0301炸巴米揚大佛、909暗殺馬蘇德,亦為基地組織參與主導。美國截獲情報與塔利班內皆認1998年起,賓拉登與札瓦希里實質影響已越過奧馬爾,主持塔利班趨向激進的執政作為,與西方孤立對抗。)

只是我不知道那些一早把塔利班當成宇宙塵埃的、騙小孩的、外國撐腰的,知不知道這些歷史和基地與塔利班間的角力故事。又是否能指出1970-2000 年間,哪一個軍閥、哪一個執政者,比他更有做事格調?比他更有阿富汗基層民意基礎?

▍八、獅子王

如果唯一說要有,那就是我在臉書先前第一時間概述阿富汗政變提到的那位塔吉克族出身、北方聯盟的「#潘傑希爾之獅」馬蘇德(Ahmad Shah Massoud,1953-2001)。

該篇文章的後半段也提到了這位被基地組織暗殺後形象昇華為民族偉人的 mujahideen魅力領袖。——是的,馬蘇德也是mujahedeen。你文章不可能譴責整個聖戰士運動和阿富汗內戰,卻想要單獨捧馬蘇德的光環。因為馬蘇德的光環就是來自 mujahideen起義。

馬蘇德不單是反蘇戰爭中最有統帥方略的一位,也在 1992-1996年期間展現政治格局,避開了臨時政府軍閥的腐敗分贓。當時分裂派系中出身普什圖豪強部落的野心政治人物希克馬蒂亞爾,拒絕馬蘇德提議的多元族群派系共和,個人殘暴專斷、在基層極不得民心,使(巴基斯坦與阿富汗兩地的)普什圖人民都轉向同情並支持塔利班。

故1996年塔利班進入首都時,視希克馬蒂亞爾的體系為阿富汗頭號毒瘤(cancer)的馬蘇德退居中立,只願保納吉布拉出逃。隨後馬蘇德因反對塔利班過度基要的政治伊斯蘭主義,才開始組織北方聯盟軍閥對抗、被北約相中為推翻塔利班統治的馬前卒。

▍九、靠爸族

馬蘇德倚潘傑希爾谷地在北方塔吉克區挫敵多次,並在北約支持來到後,領北方聯盟在全境展開游擊戰爭推翻塔利班。然而該文提到「阿富汗人民把復國的希望寄托在艾哈邁德.馬蘇德(Ahmad Massoud)身上」,已經不是指「潘傑希爾之獅」本人,而是指他在2001年被 #基地組織 暗殺時只有12歲的兒子 #小馬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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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出生的小馬蘇德徹底不是他父親。他於2015年前都在英國接受高等教育,念到碩士很抱歉地說都是軍事理論的紙上談兵。2016年掛名「馬蘇德協會執行長」、2019年於阿富汗政壇出道。

馬蘇德死後,他一家吃他光環的人很多。包含Ahmad Wali Massoud(小弟、馬蘇德協會董事長兼創辦人)、Ahmad Zia Massoud(二弟、前副總統)。其家族勢力的政治關係也十分地親西方。

——但他們沒有一人真正有馬蘇德本人的魅力與功績。

(註:下令基地組織暗殺馬蘇德賓拉登 與前者極不對盤,卻仍在1994年為之斡旋希克馬蒂雅爾,建議後者應按照馬蘇德的共和提案,讓過渡政府更有代表性。希克馬蒂雅爾卻認定喀布爾當前更需要自己的強人領導、未採納。賓拉登斡旋無效後便放棄希克馬蒂雅爾,改與奧馬爾親近。馬蘇德也退出過渡政府,另與12省人組織民間救國委員會。)

▍十、早不做

8月18日的時候, 小馬蘇德投書 《華盛頓郵報》, 內容陳述塔利班乃是全球秩序的恐怖威脅、請美國支持他們先進武器。他很有鬥志、很有聲望。他們仍在潘傑希爾谷地、會與塔利班決戰,「重建阿富汗的秩序」。

該訪問H的文章,就在這天真喊話帶出了希望的結尾:「艾哈邁德.沙阿.馬蘇德之子艾哈邁德.馬蘇德沒有逃跑!他想為我們奪回阿富汗!」

然而不幸的是:馬蘇德家族上一輩早就都已經參與到 2002年塔利班倒台後由美國扶持的秩序,也就是之前卡扎依(Hamid Karzai)、「落跑總統」加尼(Ashraf Ghani)領導到垮台的這個政府。

從2002年到2021年,塔利班在野、這群人是執政派。那時,所有的發展機會與紅利都在他們這邊。「重建阿富汗的秩序」豈是你們已無機會時才喊要做的嗎?

無怪塔利班/蓋達根本沒在介意活口,隨他們搞。所必須除之者,唯「潘傑希爾之獅」矣。

▍十一、機不待

20年時間,西方投資、美國幾萬部隊駐紮,提供軍事顧問、參謀、精良裝備..,你們訓練不出一批有紀律的軍人、不收賄的警察和公務員。你們沒有發展教育、沒有聯絡城鄉。

直到美國走了,塔利班從外圍逼進,你們無血開城,數十萬大批軍人繳械、連美國支援的新式武器,都給塔利班民兵撿走...現在再跟副總統一起,在推特、在西方媒體喊話要支持、要武器打仗,不是很奇怪嗎?

這文章裡面說,阿富汗並沒有如拜登所言「不為自己而戰」、「阿富汗男男女女都有堅強的戰鬥意志、生死置於度外」;那上週國際瘋傳的短影片,成千上萬阻塞喀布爾機場跑道、大包小包亡命、失去理性攀登機翼的那群人,可是你人人「堅強戰意」與「生死度外」的定義?

先前20年美國需要訓練這些本地人參軍的時候,他們是在?過去一年之中你們還在美國保護下掌握全部發達據點時,我們看到的是?

▍十二、捫心問

對這些人如果當初居阿富汗政府要位、上達國際社會天聽、美軍資源仍駐當地、既得利益且絕對政治正確,都還做不了事情、代表不了民意,現在豈能一轉身又來代言彷彿海內外8、9 成「真.阿富汗人民」齊刷刷都是這種聲音呢?

過去幾年,香港面對一國兩制被破壞的威脅,沒有槍砲、沒有子彈的青年以血肉之軀前仆後繼,向那些荷槍實彈的壓迫者,抵抗成什麼樣?這樣的誓死抵抗景象,在過去幾個月、在8月15日塔利班進入喀布爾時,何曾出現了呢?

這些有國際發聲渠道的國際組織工作者、西方留學的都會中產之子,你們憑什麼代表「真.阿富汗人」?你們確定阿富汗的部落與鄉間人民,都跟你們同一種看法?

再一次,利益上、政治上、神學上,個人可沒有理由支持塔利班。但理解國際局勢,我們需要知道社會為何崩潰、國家為何失敗,便要認真檢討放對重點。不要天真浪漫打感情牌、不要自我欺騙雙重標準、不要迴避責任粉飾太平。

▍十三、新政局

潘傑希爾谷地那邊,當初 1980、1990年代是靠著美國、北約的支援;北方聯盟集體團結,並在 馬蘇德 這位游擊戰鬼才的領導下,才在這個相當全國的 5-10% 的領土範圍成功抵禦和挫敗對手。

現在 #小馬蘇德 ,塔利班要捏死他太容易了。但這對他們想在國際社會建立的形象高度都不好。塔利班幾日前已經立刻宣稱會特赦加尼和副總統沙雷。我們真誠希望不要再有無謂的抵抗和流血發生。小馬蘇德請做一些會讓父親真正為你感到驕傲的事吧。

新塔利班已經全面做好執政準備。巴基斯坦的世仇印度,也早在好幾個月前就開始和塔利班私下打交道,為新印阿外交關係鋪路。

國際社會應該盡可能恩威並濟地督責這個 2021年改頭換面前來執政的新塔利班政府;善待人民、發展國家建設、保障民間社會發聲管道不至於窒息。
回應那些視奧馬爾為解放英雄的人民期許。做個好俠盜。

瞭解今日塔利班領班政治結構/BBC 新聞
  • (註:潘傑希爾谷地小規模戰事和包圍已經展開。匯集當地記者推特頻道:塔利班提供和平談判,提出要求外國軍力於8月31日前撤出阿富汗境內。塔利班透過記者表示,若和平談判失敗,將準備在一週內攻下谷地。
  • // I just talked to one of their commanders n they r hopeful to conquer this area within a week in case talks fail. // (Source: Maham Banori, Aug 23, 2021, via 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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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統沙雷於17日推特宣稱,加尼出逃後,他就是代位元首。並逃往潘傑希爾谷地與小馬蘇德會合。不過根據稍早21日最新照片動態,沙雷(右一)在當地與忠誠於原政府的志士們一起架網子打排球,心情輕鬆愉快。(Photo by Yalda Hakim via 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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