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巴勒斯坦

【橘生巴勒斯坦】

說一段8個月前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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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和伯利恆之間雖然只有9公里的高速公路，但因為檢查哨的關係出口的匝道在白日常常大回堵1公里以上。如果照著GPS指引才外拐，那就容易排不進隊了。一錯過出口就是一趟大繞圈，得多開4公里才找到迴轉。重來一遍又是30分鐘。

在安息日那天，送父母到伯利恆——訪問以色列第一個正式踏進的巴勒斯坦城市，就更是如此。我說：耶穌的歷史事蹟，值得看的是加利利（包含拿撒勒）、約旦河／死海邊上、耶路撒冷。這些地方我們都去了。伯利恆就罷了。

傍晚5點回頭接人時，又塞又堵了一大陣。我沒意料到回堵成這樣，又再錯過匝道繞一次大圈。終於上車後兩老講述起剛剛：除了所謂的馬槽聖地大排長龍、名過其實之外，他們在出檢查哨相鄰的200公尺路上寸步難行。三步一搭訕、五步一小販，通通是找觀光客兜售紀念品、小皮飾的。用著英文漫天喊價，說「舍客勒、美金都收」。用「舍客勒花完了」為拖辭時（事實是他們僅剩的現金都在伯利恆「捐」掉了），他們就立刻嚷：

「人民幣我們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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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最後一天，在死海泡水和去踩泥巴超級髒的約旦河後，擠了一點時間進耶利哥。耶利哥省是巴勒斯坦西岸名義的11省之一，為南北狹長型、比鄰約旦河谷。兩個檢查哨都設在約旦那頭，從死海向北開進省會耶利哥市不用停關卡。

Road sign on road 4570 leading immediately to Jericho city from the south

但由於以色列的藍黃車牌與巴勒斯坦綠白車牌區隔明顯，過程中仍能明顯感到被其他駕駛或行人隔著玻璃車窗視線窺探的不自在。我們就在古城區繞一繞。只見沿途建築極其破敗（是極其），有個路口能看到巨幅的阿巴斯肖像牆壁塗鴉、另個路口有川普的 caricature 。

我們並沒有在這個城市事先約誰訪誰，加上趕機不允許再增加步行訪問點，舊城區繞了半圈我就折返。只是快出城時，家母嚷著說要買水果。起因於在快進耶利哥的路上行經一片露天市集，他們據說看到了一簍子又大又肥的水蜜桃，這讓從一開始就吃不慣中東餐的家母特別想買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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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耶利哥城最後一里路沿邊上都是賣芭蕉、賣橙子的小攤販。停車後他們一間間問水蜜桃；（而我看就是沒有，也本來不想停。）這一停車，又是整群 shabab 包上來。我只想著要看緊財物、把握回程時間。

A typical fruit shop located at the Jericho city downtown avenue.
Photo credit: « This Is Also Palestine » from Kishanth Javegar photography

過來的有個看上去14歲左右的大男孩，直接剝開橘子要我仨每人拿一塊嘗，而家母在跟那頭另一家中年人舖子針對香蕉討價還價。說要買兩根他不賣，要買就一串。最後家母掏了5美金給他過磅，拎了一串香蕉、兩顆橘子。

對我而言，當下四圍要注意留心的環境資訊太過繁雜。一邊想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眼見那邊香蕉買完，就跟家母表示我們跟這頭小兄弟買點橘子。

「這串都吃不完了～」家母手高舉拎著的一串香蕉，便催促上車。我只好跟小兄弟不好意思，往褲子放美金零錢的口袋摸出1美金一張，「拿去吧！」我說。

然而他一直搖頭一直笑，表示不用。我說：你收下，不然再給我等值的橘子？他連一點點英文也不會，用阿拉伯文說：
「請你們吃的。這是我家自己種的。」

我想說：你家？你家在哪？可惜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心力繼續談天了，就跟他連連說 shukran (شكراً) 並退上車。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我不知道約旦河谷能種出多好的橘子，那橘子要說上等、多汁都算不上；充其量不澀、可食。讓那瓣橘子嚐起來甜的，是那男孩的燦爛笑容。